今天凌晨三点半被手机震醒，一看群里全是六盘水山体滑坡的现场视频。我这人坐不住，抓起相机包就往车上塞。天还黑漆漆的，雨点子噼里啪砸挡风玻璃，手心都是汗。
冲进现场的第一眼
开了四个小时烂泥路才摸到地方，嚯，半个山头的石头泥巴全冲下来了，跟推土机铲过似的。救援队的红蓝灯光闪得人心里发慌，挖掘机“哐哐”的动静隔老远就听见。我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往警戒线边上靠，衣服裤子全糊成黄褐色，鞋底差点被烂泥吸掉。
扯着嗓子找故事
看见几个裹着救灾毯的大哥蹲在临时棚子边上抽烟，我赶紧凑过去递了包纸巾。其中一位穿蓝毛衣的李哥手还在抖，他烟没点着，倒先把话匣子打开了：“昨晚轰隆一声像打雷，房顶直接塌了半截！我婆娘扯起娃儿光脚往外冲，刚跑到田坎上，屋后那棵老核桃树‘咔嚓’就砸进堂屋……”他指关节捏得发白，旁边穿胶鞋的老杨突然插话：“我猪圈里二十头猪！眨眼就埋得只剩个饲料桶漂在泥水上。”
这边正说着，有个满脸泥的小伙子呼哧带喘跑过来借电话：“记者大哥帮帮忙！我爷困在半山老屋了！”我手机赶紧塞给他，看他手指头抖得按不准号码。他对着电话吼了半天才交代清楚位置，扭头又往救援队指挥帐篷冲，背影在烂泥地里直打滑。
帮不上大忙就搭把手
眼见着后勤车陷在泥坑里打转，我把三脚架往地上一扔就去推车。矿泉水箱子被雨水泡软了底，搬的时候哗散了一地。有个穿红棉袄的大婶闷头捡瓶子，我问她家里情况，她就摇头：“锅碗瓢盆都埋了，好在公社送来热粥。”她突然撩起袖子给我看小臂上的血道子，“扒窗框逃生时刮的，当时哪还觉着疼。”
带回来的不止是影像
返程时天都擦黑了，翻看相机里录的三十多条素材：
- 垮了半边的两层小楼阳台上还挂着湿衣服
- 小姑娘攥着变形了的文具盒蹲在救灾棚角落
- 满身是泥的搜救犬趴在消防员腿边喘粗气
车开到高速口，看见成串的物资车队亮着双闪往里进。雨刮器咔嗒咔嗒响，我突然想起李哥那句话：“石头埋得了房子，埋不了活人拼命的劲儿。”
这场天灾教我的事
返程路上胃饿得抽抽才想起来整天没吃东西，在加油站啃面包时琢磨：老百姓要的哪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救援故事！那位红棉袄大婶拿到新暖水瓶时眼睛发亮的样子，比什么数据都扎心。下回得往包里多塞两包饼干，再带几卷防水绷带——能递杯热水的时候，谁还顾得上拍镜头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