筹备阶段
月初刷朋友圈,看到物理学圈的朋友在传老爷子快过百岁寿辰了。我寻思着,这种里程碑,光发个朋友圈贺电可太没意思了。正好有个在读物理博士的学弟在清华高研院打杂,直接给他发微信:“你们院搞不搞庆祝?需要帮忙搭把手不?”
过了俩小时,学弟电话就打过来了,声音都带着喘:“师兄!院办刚开完会,正愁人手!保密,计划搞个‘时光走廊’,要找老爷子各时期照片,还得录像……” 我鞋都没换,穿着拖鞋就开车奔清华去了。
进院办一看,好家伙,打印纸铺了满地。三四个学生趴地上扒拉老照片,头发都挠成鸡窝了。我蹲下去翻,79年纽约石溪的黑白照,纸脆得一碰就掉渣。我赶紧喊停:“别用手扒拉了,我车里有档案手套!”扭头冲回停车场,后座翻出之前拍文物的装备。
- 第一周:每天下班就往清华跑。跟着院办老师啃面包查档案,老爷子1957年诺贝尔领奖视频,雪花屏严重,找了中传朋友通宵修复
- 第五天:蹲在打印店盯着喷绘布,工人说“杨先生穿长衫这张真精神”,顺手多打了一份送我
- 最头疼:联系海外学者录祝福视频。英国老爷子凌晨三点接Zoom,睡衣上还印着哆A梦
当天现场
寿宴设在清华礼堂。我攥着工作证溜进后台,老爷子轮椅经过时突然停下,手指点了点我别在胸口的“1957打印照片”徽章,眼睛突然亮了下。我赶紧凑近说:“这是您拿诺奖那年。”他抿着嘴点了点头,攥着扶手的手指有点抖。
灯光暗下来时我手还在出汗。当大屏幕放出西南联大破教室的复原动画,底下坐前排的老院士突然摘下眼镜擦眼睛。等播到杨先生2003年回国时在首都机场挥手的镜头,后排有个女生哭出声了。
最破防的在尾声:二十多个白发学生颤巍巍上台合唱《教我如何不想她》。90岁的黄老学长刚唱两句就走调,老爷子在轮椅上跟着打拍子,嘴角扬得特别高。有人递话筒让他讲两句,他摆摆手,胳膊努力举起来朝全场画了个大圆弧——像当年在黑板上挥斥方遒的弧度。
散场后收拾物料,发现学弟蹲在展板后面抹脸。我踢他屁股:“哭”他指着玻璃柜里1957年诺奖邀请函复印件:“师兄你看...老爷子名字拼音印错了,写成YANG ZHEN NING了。”我愣了两秒,突然想起下午布展时,老爷子盯着这个错处看了很久。原来他早看见了,愣是没让任何人换。
撤完展开车回家,等红灯时摸到兜里多了块寿宴喜糖。糖纸被轮椅扶手压得皱巴巴的,锡箔映出路口的红绿灯,一晃一晃的像物理实验里的光点。我缩在后排,没让人发现我也在擦眼角。